一個由好奇心驅使的基礎科學實驗,為何最後卻能發展成CRISPR/Cas9這個改寫基因科技的革命性技術?生技醫藥獎得主道納,在唐獎得獎演說中,分享了這個神奇的研究歷程,以及該如何面對CRISPR/Cas9可能引起的道德爭議。
自從1950年代發現DNA結構以來,科學家都在想:有沒有辦法編寫 DNA 密碼?過去數十年的研究告訴我們,許多遺傳疾病,以及我們所知道的許多生物知識,都源自於這個驚人的分子。要是可以精準地改變它的密碼,那會發生什麼事?
很有趣的是,用CRISPR/Cas9這個細菌免疫系統來進行基因編輯,其實源自於好奇心驅使的科學實驗。我們本來想了解的東西,跟最後得到的東西截然不同。如同夏彭提耶(Emmanuelle Charpentier)所說的,我們原本都想知道細菌如何擊退病毒感染,然而我們在研究的過程中,意識到我們所發現到的是一顆不得了的蛋白。我們可以駕馭它,做截然不同的工作。
向細菌的免疫系統取經
從過去十多年來各地實驗室的研究得知,各種細菌內的 CRISPR 系統扮演著適應性免疫系統的角色。它們可以讓細胞辨識外來DNA,像是病毒感染時所注入的,或是透過質體轉型作用進來的。這些外來的 DNA 小片段會被嵌入基因體裡的 CRISPR 基因座。細胞會將這些夾在重複序列中的病毒序列轉錄成 RNA,用它們充當分子嚮導,來引導 CRISPR 關聯基因所表現的 Cas 蛋白,去辨識並且摧毀外來 DNA。它們是以蛋白-RNA複合體的形式來和外來的 DNA 進行鹼基配對,所以是 RNA 和 DNA 雜交。
這路徑所涉及的各個面向,都讓我們感到很有興趣。不過今天我的重點要談的是RNA引導的DNA切割是怎麼發生的。
我們和夏彭提耶合作,用生物化學方法純化了 Cas9 蛋白,發現它是雙 RNA 引導的 DNA 內切酶,意思是這個蛋白能夠和兩條不同的 RNA 結合。一條是包含引導序列的 crRNA,能和DNA進行鹼基配對。
在合作的過程中我們發現,另一條 tracrRNA 對於 crRNA 的加工處理很重要,對於尋找目標 DNA 的能力也是必要的,所以這是一個兩條 RNA 的系統在和蛋白交互作用,形成進行監控的複合體。這個蛋白的運作方式是靠兩把化學剪刀,在目標區域將 DNA 旋開後進行切割。重要的是,要切割的目標位置,必須是在 DNA 上的 PAM 模體旁邊。
在了解運作的機制之後,我們意識到其實可以把系統進一步簡化,弄得比自然界更為簡單。我們將兩條 RNA 合而為一,形成單鏈引導型態:一端包含需要搜尋的目標序列,另一段是和 Cas9 結合所需要的資訊。如此簡化成雙分子系統,一個蛋白被一條 RNA 引導至 DNA 序列,製造 DNA 的雙股斷裂。
如果要鎖定新的目標,只要變更 RNA 這一小段序列,任何分生學家都可以輕易在實驗室內辦到。我們為此感到很興奮,因為我們了解到這顯然是可以程式化的蛋白。設定指令即可導向不同的DNA序列,進行雙股切割。
為什麼 CRISPR/cas9 技術起飛如此地快?
為什麼這項技術起飛地如此快?第一,是鹼基配對的力量。細胞本來在很多情況就會利用 RNA-DNA 雜交進行基因調控。這個系統利用這個特點,只需變更引導RNA的序列,就可以改變要辨認的目標 DNA。而不要像先前的基因編輯技術那樣,需要改變整個蛋白來做 DNA 辨認。
第二,它是一個可塑性很高的系統,可以配合你的需求而進行改造。除了切除 DNA 造成基因體永久的改變之外,也可能利用這個系統來控制轉錄,改變特定DNA序列的蛋白表現量,或點亮基因體特定區域,用顯微鏡觀察其位置。
在此簡短地跟各位談一下我們目前要克服哪些挑戰,才能將這個強大的技術應用到人類醫療。我認為有三大瓶頸:第一個是輸送。第二是控制DNA如何被修復,假如實驗的目的是要改變基因體。第三,是和輸送與安全相關的「道德」議題,尤其是想應用到人類生殖細胞的話。
技術發展的同時,大眾也需要了解與思考
最後,我想要指出,我們有必要去思考當有這麼強大的技術出現的時候,我們該如何使用它。
如今,基因體可以輕易被修改,我們該怎麼辦?過去幾年,我非常投入這個議題,並廣邀各界討論基因編輯相關的問題,尤其是人類生殖細胞的編輯。還有基因驅動工程(gene drive),它指的是驅動一整個細胞或生物族群在短時間內被改造。
我邀請在座的各位一同參與討論,並且廣泛宣傳基因編輯。它是很棒的技術,我希望人們為此感到興奮,但同時也希望大家謹慎以對。
本書摘自《改變從心 : 唐獎第二屆得主的故事》,天下雜誌出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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